严冬已至,当地居民用一层层的布料裹身御寒。
17岁的女孩艾亚在镇中心的广场上挥舞国旗,庆贺战斗结束。
叙利亚政府军日前重新打通大马士革—霍姆斯战略要道,本报记者第一时间进入现场,倾听当地民众讲述“黑暗的20天”。随着寒冬的到来,叙利亚人的生活更加艰难。当地人士认为,经济、民生等问题改善的前提是政治稳定,但政治解决叙利亚危机的前景依然黯淡。
土尔基和家人在听到第一声枪响之后,便躲进地下室,整整20天没出来
大马士革—霍姆斯高速公路是连接叙利亚首都与中北部地区的战略要道,3周前,反政府武装发动“卡莱蒙战役”,投入约1.5万人切断了政府军的战略补给线,政府军随即反攻。12月9日下午,政府军攻陷了该条道路上最后一个反对派控制的城镇纳巴克,打通了高速路。在周边还在激烈交战的情况下,本报记者随叙军方第一时间进入纳巴克镇采访。
纳巴克镇规模并不大,约有5万居民,记者沿途所见街巷皆被炮火损毁,有的房屋千疮百孔,有的则完全坍塌。战斗在8日晚间结束,记者到来时,大量民众正沿途拣拾尚可使用的物品。在镇中央的马哈尔支广场,当地人土尔基向记者讲述了他全家在过去20天的黑暗生活。“20天前,纳巴克镇很安全,但每家每户很早就做了储备,知道战斗迟早有一天会来到”,纳巴克镇距离边境很近,是反政府武装从黎巴嫩一侧获得补给的必经之地。土尔基和家人在听到第一声枪响之后,便反锁家门,躲进地下室,整整20天没出来。“这些天全城断水断电,我们一家5口人以最简单的大饼和霍姆斯酱充饥,靠着通气孔白天投射的微弱光线照明”,土尔基说,这20天对他们来说如同在地狱煎熬,听外面的枪炮声是他们判断局势的唯一途径,“我们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,这些武装分子有枪,一旦被发现,我们只能听天由命,反抗肯定死路一条”,在惴惴不安中,他们挨过了第十九个夜晚,“那天夜里战斗最激烈,我们根本睡不着,但天亮后就完全平静了”。土尔基说,从地下室出来后最大的感受是幸运,因为“家里的房子修一修还能住”。
“假如你的朋友在大马士革有个家,我可以当他的新娘”
一个高举国旗的女孩吸引了记者的目光。她名叫艾亚,今年17岁,两年前随家人从交战的霍姆斯城逃出,先到了戈兰高地叙利亚控制区一侧,但当地越来越多的武装派别严重扰乱了生活秩序,她们又不得不二次逃难,来到了纳巴克镇。艾亚在纳巴克镇没有家,住在当地的一个学校操场上,反政府武装进城后,一家人慌忙逃散,她和弟弟失去了同父母的联系。“我能给你做助手么?你给我工资,让我和弟弟有地方住就行”。记者从车上拿出两瓶水,在寒风中姐弟俩一饮而尽。与艾亚有类似遭遇的孩子在叙利亚还有很多,据联合国统计,叙利亚有约760万人的生活受到战争破坏,近150万间房屋受损,300万人流离失所,约100万人变得一无所有。
艾亚说:“都说霍姆斯的姑娘是叙利亚最漂亮的,假如你的朋友在大马士革有个家,我可以当他的新娘。”危机以来,作为弱势群体的叙利亚女性命运悲惨,有报道称,在位于约旦的叙利亚难民营,不少家庭把女儿以3000美元的价格卖为人妻,以维系全家人的生活,也避免女儿在乱世中被糟蹋。
“只要武装分子进入一个城镇,那这个地方基本就完了”
采访时,纳巴克的温度降到了不足1摄氏度,当地居民用一层层的布料裹身,或者套好几件春秋季节的单衣,很少有人能有棉外套穿。军官阿里说,他1个月的工资仅够买两桶柴油取暖的,“这个冬天肯定比过去更难熬”。
危机爆发两年多来,叙利亚已经遭受了103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,约是危机前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的两倍。即便如此,叙利亚政府还是在日前出台政策,拟投巨资全面开展战后重建。
对此,大马士革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巴萨姆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,没有安全稳定,什么都无从谈起。“只要武装分子进入一个城镇,那这个地方基本就完了,按现在的样子打下去,很快全国就都成废墟了。”
然而,目前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的前景依然黯淡,总统巴沙尔的去留问题是争执焦点。巴萨姆表示,在政府军越来越占据主动的情况下,要求巴沙尔下台完全不合逻辑。与此同时,“叙利亚自由军”下属的14个武装派别9日宣布成立统一的世俗化武装“叙利亚革命阵线”,反对派武装的力量分化进一步加剧。“美国想让巴沙尔下台,又怕‘基地’组织坐大,但战场上恰恰是这两股力量最强,美国的不作为导致政治进程步履蹒跚”,巴萨姆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