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年过去,张虎群说他不想再要什么毕业证了。他想要的,是弥补这37年的损失 河南商报记者 赵强 文/图
“如果不是被人冒名顶替,我上了大学,现在大小也得是个领导,哪能像现在这样。”这句话,时常挂在张虎群嘴边。
1976年,他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,却迟迟进不了校门。2001年,他得知当时被人冒名顶替了。
他状告了教育部。学校“特事特办”接收了他,他却因缺考、不及格科目太多没领到毕业证。如今,60岁的张虎群早已放弃求学的理想。他索要115万余元的巨额赔偿,以弥补这37年来的损失。
37年前
他被推荐上大学
却一直没能入校
2013年3月11日晚,张虎群从宜阳县老家来到洛阳,等待第二天上午可能改变他人生命运的开庭。
进了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,他才知道,他的事儿还没有立上案法官要研判这事能不能进入诉讼程序。
这是张虎群第4次打官司。他想给37年前被人冒名顶替上大学的自己讨个说法。
1974年,张虎群高中毕业,由于高考制度还未恢复,一心想上大学的他只好回家务农,后来在村里当了会计。
因为表现优秀,经村民推荐、领导批准、学校复审,1976年11月,他收到“岳滩农学院”(“洛阳农专”前身)的录取通知书。
通知书上没写啥时候开学,只是说开学时间另行通知。张虎群隔三差五就去学校打听,几个月后,学校工作人员说“开学通知书已经发给你了”。
这时,并未见到开学通知书的张虎群意识到,出问题了
12年前
因入学资格被人顶替
学校特事特办录取了他
1979年,张虎群来到已搬到新安县的学校咨询,校方对他说,入学除了要有录取通知书和户籍证明,还必须有“开学通知书”,因为他没有按时报到,已按自动退学论处。再去找,学校保安不让他进校门。
1981年,张虎群无意中听说,有人通过冒名顶替上大学,他怀疑自己被人顶替了。这时,他想到了上访。
2001年,接到省纪委驻教育厅纪检组的来函,洛阳农专进行了调查,承认“(张虎群)被人冒名顶替没能到校学习的情况基本属实”。
当年3月,省教育厅批示,同意恢复张虎群学籍。6个月后,张虎群收到洛阳农专的录取通知书,他被动物科学系畜牧兽医专业录取。
9年前
缺考、“挂科”太多,他没拿到毕业证
入学时已年近50,张虎群的记忆力很差。
文化课基础差、学习压力大、家里的农活还指望他挑大梁……张虎群在第二学期就回家自修了。
到2004年学业期满,他缺考了24门,仅参加了10门考试,有4门不及格。而这时,洛阳农专也和另外两所学校合并,改为河南科技大学。
省纪委驻教育厅纪检组的一句“请省科技大学解决其毕业证问题”,让张虎群看到了希望。
但学校认为,张虎群没有达到学校的学籍管理规定要求,“不符合毕业条件”。2004年7月,张虎群没有拿到毕业证,而是领到了“结业证”。他不敢把证书拿出来,心如死灰。
7年间
艰难维权路
2005年,张虎群进京找到教育部,后来教育部让省教育厅进行复查。
2006年,张虎群等到了学校的书面意见,“学校经研究,不能同意您的请求。”
张虎群选择了去法院打官司,状告母校河南科技大学。
张虎群说,因为法院迟迟没有受理,2009年、2010年,他两次到省高院反映情况。2010年9月,洛阳涧西区法院受理此案。
但法院的一审判决结果让张虎群始料未及,法院以诉讼超过我国法律规定的20年最长民事诉讼时效期为由,驳回了他的诉讼请求。
张虎群提起上诉,2011年11月,洛阳中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,违反法定程序,将案件发还重审。
涧西区法院重新审理,但由于张虎群找不到顶替他的人是谁,无法证明学校存在过错,而且法院认为“受教育权”是宪法赋予的权利,不能以受教育权被侵犯为由提起民事诉讼,驳回了张的上诉
追问
到底能不能立案?
37年的损失能否通过民事诉讼解决?法院能不能立案?成为张虎群现在最大的困惑。
“既然承认我是被人顶替了,学校咋能不知道是谁顶替的?”张虎群说。
昨天,河南科技大学的代理人王律师说,学校承认张虎群被顶替,也是翻阅原始资料,“推测得知,证据也不充分”。学校几经搬迁、合并,原来的工作人员已很难找到。
但张虎群不买账。他向学校索赔115.2万余元,包括多年上访的交通费、生活费,大学毕业后分配工作可预期的经济利益、住房公积金、职工福利以及精神损失费。
王律师认为,张虎群就是想“讹钱”。“既然发现一直没收到开学通知书,当时为什么不催学校查明情况?怎么过了20多年才拿这说事儿?要赔偿,应该去找顶替的人。”
由于校方不同意调解,昨天,法院让双方回去等结果。
讲述
不要博士证,要“斗争到底”
张虎群说,因为他的事,妻子得了抑郁症,家里经济窘迫。
如今,一家人挤在20多平方米的陋室里。二儿子在郑州上大学,每月需要三五百元生活费,“最怕他打电话,一打电话就要钱。”
他的小儿子在宜阳读高中,学费都是借的。
张虎群将这些苦恼,归因于当年没能按时进入大学。
他说,那时候学校包分配,当时一起被推荐上大学的两个“同学”都在河南科技大学任教,一个是副教授,另一个也是领导。
“如果那年我上了大学,现在不会过这样的生活,大小也得是个领导。”张虎群说,他现在吃着低保,每月200多元,以卖西瓜、红薯勉强维持着这个家。
“现在就算给我毕业证,又能咋地?给个博士证我都不要。我要补偿,为这被毁了的37年。”张虎群说,他的打算只有四个字,“斗争到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