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儿子的第一个圣诞礼物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清风青柳
     又到圣诞节了 ，商店里已經不见往日的冷清，不管白天晚上，不在乎天气好坏，停車場都是满满当当，灯火通明的商場里，到处人头攒动，熙熙攘攘，人们興高采烈地挑选着刚刚放上架的圣诞节礼物，大街上的华灯渲染着喜庆的气氛，甚至空气里都舒展着节日的味道。可见圣诞节在诸节日中的隆重程度，圣诞礼物在圣诞节里的重要地位
 
      在美国度过了十几个圣诞节，这期間，我的儿子，送给我过各色各样的圣诞礼物，有  印着I love mom字樣的 茶杯，有 制成心形的小镜框，有帖着圣诞快乐标签的影集，有電腦用音响，有带皮套子的ipad,有massage腿和背的椅子.....可是，他的第一个圣诞礼物，也许像我一生中許許多多的第一，清晰难忘的印在脑筋里，也许我愈来愈感到我的言行对儿子产生着影响，当然言行是長期耳闻目染，而其中圣诞礼物，因为特殊，成为了一个小故事，要说它是我的经历，也是我的教育，因为我很久以來只把学校，书本，道德规范归为教育，忽略很多細小言行。恰恰是它们养成一个人的习惯行为，形成一种模式的人生观。
 
一，儿子的礼物
 
     刚从国内来美国的第一个圣诞节前夕，儿子找爸爸要了几块钱，那一天他就读的小学里，可以让学生在学校买一些小礼品，送给最喜欢的人.
 
    放学的时候，校车一停站，远远就见我的儿子飞快跑了起来，依旧是愣头愣脑的，就连书包吊在屁股后面，象拖个重重的尾巴，一打一打的，让他跑起来很费劲，他也不会腾出一只手去按住书包，他回了家，找了一张餐巾纸，把他的礼物包成一小球，形状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，我說，”你买了什么礼物，让妈妈看看。“他篹緊了手指，崩出一句还不太习惯的英语，拉着长长的尾音说，”no way---”。这时邻居家托我临时照看的小女孩也进了家门，这是个比我的儿子小一岁多的小女孩，她甜甜的，乖乖儿的站在我旁边，我看她空着手，问她，：“Lucy，你给爸爸妈妈买礼物了吗？”她说“我给妈妈买了，没给爸爸买。”我儿子马上说，“我也给妈妈买了，没有给爸爸买。”我說，“为什么呀？”Lucy说，“因为我最喜欢妈妈，不太喜欢爸爸。”我看看儿子，说，“你也是最喜欢妈妈，才只给妈妈买礼物，对吗？”我儿子说，“因为男人是给女人买礼物的人，不应该男人给男人买，妈妈是女人，所以我就给妈妈买了。”一通道理，让我当下吃了一惊，他七八岁的小男孩子，那里得来这套思路。我搂过Lucy，恳求说，“给阿姨看看你买的礼物吧，我保证只悄悄的看一下。”Lucy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香皂，我儿子最后也展开了他的礼物，-----三颗小石头。形状不尽相同，椭圆的或半菱形的，大手指头大小，一颗粉紅色，一颗黑蓝色，一颗灰色。我说，“这是你买的礼物？”我儿子点点头，我说，“你搞半天，买了三小石头，看人家Lucy，比你小，都晓得给妈妈买实用的东西，你就不知道买点有用的。”儿子说，“我觉得好看。”我说，“它太小，好看又放不出来。”儿子怏怏地说，“现在学校里卖礼物的人全走了，不能给你换了。”我说，“罢了，这次就算了吧。
 
  晚上， 给孩子老爸说起来，他听了直笑，说，“你这种人，让孩子给你大米，白菜吗？就不该给你一个人买礼物.”又说，  “也绝了，偏偏你儿子，这么小就是白眼狼，什么男人应该送女人，长大了一定是吃里扒外败家子。

      那时候的我，并不觉得给儿子泼了冷水有什么不妥。
 
反过来说说儿子后来的几件事吧，尽管并不见得就是不好，但影响是一定的。
 
     1    儿子在高中每期选读五到六门AP课，他却只参加三到四门考试，因为每一门考试要交$80，他觉得一次要花近$500，太貴，万一那一门没有考好，就浪费钱了，他总删掉两门，选最把握的去考。总说，“要是我家在 Fulton County  就好了，我就每门都考”。当然，考最有把握的，分数自然有把握最高。
    2         儿子进大学，他坚持选读了给全額奖学金的当地学校。到英国做交流学生，也是学校出钱。当然，毫不犹豫就去了欧洲。
    3         儿子读研究生时，我们和朋友们都表态说，不要考虑任何其他钱方面的问题，只去想往的学校，但是，在最后的三个小时里，因为华盛顿大学的奖学金的誘惑，他还是从耶鲁大学跳到了华盛顿大学。
人生的路，只在每个人脚下，什么样的选择是不片面偏頗呢。是不被家庭环境影响呢。

 
    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二  我的圣诞礼物
 
      第二个圣诞节，我计划全家去一趟佛罗里达州的迪斯尼公园，我把这次旅行当作全家的圣诞节礼物，此外，我就没有再給儿子买其他任何礼物了，我想，这个礼物够好了，够大了，而且当他听到圣诞节期間，爸爸妈妈要带他去迪斯尼后，也一蹦三尺高，出发前的那天晚上，我看到儿子在客厅的壁炉前放了一样东西，但我并没有在意，在狄斯尼樂園，我们开心尽兴，当我们驅車从佛罗里达州回到家时，所有人都很疲勞，可是儿子却三步并作两步，跑到壁炉前，壁炉空空如也，只有他自己临走前放在那里的那张對折好的信，孤零零的放在壁炉的矮台阶上，我看到他把信打开来，又折了起来，脸上帶著一种失望的表情，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傷心，甚至还淡淡的笑了一笑，后来他低了头，轻轻地，像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我，说：“圣诞老人什么都没有给我”。然后，他把信迭成一架小飞机，扔进了垃圾桶，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，我突然明白，可我只徒然地张张嘴，不知道说什么，事情当然是，我把他扔掉的信悄悄捡起，我读了他给圣诞老人的信，---虽说孩子气，但特别真诚，他告诉圣诞老人，自己今年不能在家等他了，但无论圣诞老人给什么样的东西，只要是给他的礼物，不管大小，轻重还是好坏，他都一样会非常喜欢。那年的圣诞节，儿子满九歲，尽管那时他确实朦头朦脑，成天沉浸在伪科学的小说中，幻想著外星球，太空人，诸如这类东西，可是我太粗心，我没有想到，一个马上九歲的孩子，还会相信有圣诞老人。
 
       自那以后，他也就明白圣诞老人是怎么回事了，而我回想这一幕时，心里仍然留着淡淡的失落。我总觉得，应该让他在还有童心的时候，还保持幻想，是我让他突然长大成熟。
 
       有时  礼物并不是花钱多少。还有，大人和孩子是不同的，还有，对孩子我们永远有数不完的经验要吸取。还有，还有。